父親離世100天的當晚,我很少見地在半夜醒了一次,所以沒有錯過這條剛發過來不久的推特私信:「我癌症要去世了」。沒有標點,也看不出語氣,但它震撼了我的內心。
它來自一個非常熟悉的推特ID,我們有68個共同好友。但在這一刻之前,我們從沒有私人的互動。我甚至不知道這熟悉的陌生人是她或是他,身在何處,年齡,ta 在做什麼,得了什麼癌,都經歷了什麼,這一刻是否有親人陪伴在身邊。
我回了信息但有去無回,如四周的夜一片死寂。任何一次分手都可能是永別,你跟任何人的任何一次通話都可能是最後一次。這是父親去世時我終於明白的。明白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就在父親去世前幾天,我還以為我還有很多很多機會,很多日子在前頭,我還以為一切都來得及彌補,我還在意著爭一時一事之短長,為此還把一位完全是為我好的朋友給氣跑了甚至拉黑了我。
明白這一點之前和之後的我是不一樣的。跟我有日常往來的為數不多的一兩個朋友,你們一定注意到了我這前後的微妙變化。那就是我不再耐煩客套敷衍,有話我就直統統,但我比任何時候都更能代入別人的角色去換位思考。
我去翻這位推友的推文。最近兩三天還在發,但已經好久沒有自己的內容,只不露聲色在轉推別人,推台灣的疾病管控和總統大選,推「李老師不是你老師」,推同一天裡的馬聚和唐丹鴻的巴以觀察。有近5000跟隨者的ta,推號上有一面烏克蘭🇺🇦旗幟,面對這個愈發紛亂而令人困惑的世界,這位自媒體人在竭力用良心的尺度和去度量和分辨資訊的可靠性,用開放的心胸去代入不同的視角,以求得對世界盡可能全面的認知。
這是我第一次發覺已改名X的推特有了私信語音和視像功能。如果我能撥通能跟這真人實體說上話我發誓我會對馬斯克產生好感。我撥通了,X設置的鈴聲很溫柔動聽。但ta沒有接。
我說:「走夜路時,朋友是一顆顆照亮的星星。你真的要變成星星了嗎?希望我也是你的一顆星星,成為彼此的美好回憶。我祈禱你的現在,身體沒有痛苦,愛並知道自己被愛著並不孤單。願神眷顧你,我的朋友。」
備注:今天白天,下午,我等到了他的回信,告訴了我他在這個星球上的坐標位置,出生年月日,真實姓名和籍貫。他說:「為我禱告。」面對生命之脆弱,我匍匐於神的面前,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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