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产阶级变成既得利益群体以后可能趋向保守和患得患失。在专制国家,这个群体不依附于体制是不可能保障财富的。中产阶级如果重新失去财富会不会变得革命起来呢?假设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中产阶级在察觉财富危机后,一部分人跑路,另一部分人加紧依附体制,剩下一部分人无可奈何地等待命运暴击。
“中产阶级规模扩大可能推动民主化”这种假设也许根本就不符合历史事实。如果你看见民主转型成功的国家种苹果树多,民主转型失败的国家种苹果树少,是不是也要推论“只要苹果树种得多,国家就能成功民主化”呢?
迄今为止,有关民主转型的案例研究无法拿来说明民主转型未来会如何发生,你逻辑上只能说明过去发生过哪些情况,并不能说明这些情况会原封不动地再重复一次。因为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变量以后可能出现,历史上出现过的变量以后可能变得缺乏影响力。
即使我们踏踏实实沿着新出现的变量预测将来政治走向,也可能出现我们认知无法完全涵盖的领域,这是一种时代盲点。比如几十年以后学者完美论证某国民主转型跟这个国家的人爱刷抖音有关,这在我们这个时代就是不可接受的愚蠢假设。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
如果我们沿着以赛亚·伯林的方向思考,民主转型并不是必然要发生的,也可能出现非驴非马的社会制度。
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本人不指望、甚至怀疑民主转型,而是无可奈何地承认,正如法国哲学家梅亚苏有力论证那样:世界上除了偶然性是必然的以外,没有什么是必然的。
一个纯粹偶然的世界令人绝望,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怀抱信念活着。这么说有点存在主义的味道,但这是人类理性在没有意义的世界面前唯一能够保守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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